相比大学毕业典礼的潮语叠出、创意不断,中学毕业典礼则显得失色很多,领导讲话、先进表彰的固化模式让学生对它敬而远之。缺少了承载离愁别绪的仪式,学生们问:“就这样离开学校,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如何让离校的“最后一刻”成为学生铭记的“最后一课”,不少学校在尝试探索,希望与学生走得更近一点。
固化模式 满足不了学生的情感需求
8个月前,上海市民立中学校长曹斌作为一名毕业生,参加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的毕业典礼。虽然对国外此类活动的形式早有耳闻,但曹校长自己身处其中依然感慨颇多:“校长身着正装颁发毕业证书,感觉很正式、很隆重。”这激动一刻触发了今年民立中学毕业典礼的改变——最后环节校长与高三毕业生一一握手、合影。
改革毕业典礼,曹斌的想法很简单:“要让学生对母校多些留恋。”与几百位学生一一握手合影,西服革履的曹校长忙得大汗淋漓,摄影师的闪光灯也差点不听使唤。
变革毕业典礼,民立中学并不是个例。“我们发现中学毕业典礼已沦为一种边缘形式,不少学校根本就不办毕业典礼。”试图突破“领导发言——先进表彰——学生宣誓”三部曲的固化模式,市北中学副校长季群连续多年与老师们一起分析学生对毕业典礼的需求变化。“相比这些年越来越受到关注的大学毕业典礼,中学的毕业典礼却处于一种尴尬境地。”他们发觉,毕业典礼在一些中学被视为一种制度性负担,因为与教学无关,学生也都不喜欢,常常吃力不讨好。这种尴尬在时间安排上可见一斑:如果放在考前,大家都在关注高考,老师没精力,学生也不敢分心;放在考后,若等到高考分数出来,考得不理想的学生就不太愿意参加;而放在出分数前,学生们则忙着旅游放松,没人把开会式的毕业典礼当回事。
毕业照早早在5月份就拍好,不少老师和学生都把在校上课的最后一天作为中学生活的结束。再有留恋,高考最后一门结束铃声响起,也就意味着学生中学时代的结束,毕业典礼成了他们眼中多余的事。
此外,传统毕业典礼作为学生学校生涯终点的纪念意义已经不复存在。一位高中校长坦言,以前的高中生因为大部分无法考入大学,他们将中学毕业典礼作为自己学生生涯的结束和即将踏入社会的开始,而这些年即使上海的普通高中也几乎人人可读大学,这个纪念意义已经不复存在。以往的毕业典礼还是一个学生交流通讯方式的场合,现在手机网络的普及也已经没了这个需求。
中学毕业典礼固守常规,产生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它的吸引力在不断下降,而学生的离校之情却越来越浓,他们迫切需要在高考结束后,能在一起度过最后的中学岁月,能对母校和老师说一声感谢。季群校长曾在高考后被学生追问:“老师,我们就这样离开学校,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学生们在摒弃旧式毕业典礼的同时,却陷入了一种集体性对青春的怀念,他们一边不愿参加学校组织的毕业典礼,一边又不断自发组织K歌、散伙饭和毕业旅行。
学生不是不需要毕业典礼,而是毕业典礼必须走近学生。
走近学生 光有“网络潮语”还不够
“贴近学生”是毕业典礼转型的关键词。曹斌校长和闵行中学余安敏校长都不约而同将毕业典礼定义为学生在中学的“最后一刻”,同时也是学校对学生的“最后一课”。
曹斌将毕业典礼视为宝贵的教育资源:“毕业典礼不仅要让学生难忘,还要让他们懂得尊重、感恩,这是一种情感教育。”赵沁蓝同学本来觉得校长最后那流水线般的握手拍照过程太形式主义,不过当她自己拿到毕业证书后想法却大不一样:“校长紧紧握住我的手,我感受到了被尊重的感觉。”
今年民立中学的毕业典礼由学生会负责全部流程,甚至连校长演讲稿初稿都由学生捉刀。对此,曹校长的解释是“想听听学生在毕业时最想对同龄人说的话”。
“老师们对学生的临别赠言都倾注了满腔热情,但是学生未必领情。”闵行中学林唯老师在研究毕业典礼上老师的讲话,“怎样才能走进学生的话语系统,这是我们应该思考的。”
随着“根叔热”升温辐射,校长的“网络潮语”成了毕业典礼上的时髦。但余安敏认为,“根叔式”的演讲如果仅仅停留在对学生网络语言的鹦鹉学舌上,未必就能俘获学生的心。“运用网络潮语,首先是表明校长期望走近学生的一种姿态,至于是否真正能够‘走进’,还需表达出学生的所思所想。”
尽管余校长平时与学生交流不少,但准备毕业典礼的演讲稿仍不敢马虎,他表示“绝不会到人人网上搜段子”。他与老师讲话各有分工,老师们负责煽情,而他除了让学生感动之外,还打算将毕业演讲变为学生的“最后一课”。
“母校永远有着你的存储卡,温馨的回忆会伴随你的一生,可供时时提取。母校的大门始终敞开,欢迎同学们随时回来,用保留的账户提取存在学校的共同记忆。”余安敏校长在毕业典礼上的这段话感动了很多学生。学校的共同记忆是一种感情的纽带,而毕业典礼则是强化这一情感的最好载体。
在市北中学毕业典礼上,校长陈军自称是作为朋友与台下的“校友们”一起畅谈未来:“此时此刻站在这里,我并不是作为一个校长来教育学生,而是作为朋友与一个成年人在谈心,与一个未来大学生在交流。”陈军认为,眼前的这些学生已经成人,在这个时刻对学生谈自强不息和社会责任,可能更有共鸣。
学生参与 让毕业典礼成为珍贵记忆
传统的灌输式毕业典礼之所以不被现在的学生所接受,一个原因在于,这种模式学生只是单纯的接受者,他们找不到自身的地位。“现在的学生们渴望被认可,而毕业典礼是一个他们向老师和家长展示的窗口。”季群对今年毕业典礼的一个场景印象深刻——学生们传递毕业心愿由主持人当场朗读。“有些纸条竟然传递着男女同学间的‘特殊感情’,我刚开始听到也感觉有点错愕,其实他们是在心底呐喊:‘我们长大了!’”
华东师大附属东昌中学正打算将毕业典礼“下放”到班级进行。德育处副主任杨雪表示:“现在的学生在一些大的场合往往感觉隔膜,无法融入,而在熟悉的班级集体里,学生积极性更高,效果更好。”
一旦感受到毕业典礼与自己休戚相关,学生、毕业典礼、母校三者之间也就产生了最紧密的联系。作为市北中学毕业典礼的礼仪负责人,高三(4)班的王玥热情极高,她不仅用奖学金购买了参加典礼用的连衣裙和头饰,还去附近图书馆借阅关于礼仪规范的书籍,有模有样地组织了一场礼仪培训。杨雨清同学将十几分钟的小品剧本翻来覆去修改了七次之多,只为了博得同学们开怀一笑。当典礼在大家的掌声中谢幕,他感到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我相信,十年、二十年后,同学们还会记得今天那些爆笑的、煽情的、大胆的镜头,能够以此牵出高中三年的青春记忆。”
“长期以来,我们学生对母校的感情是比较单薄的。”对于毕业典礼的边缘化,曹斌校长认为原因有三:学校认识和投入力度不足、高考负面影响、家长参与意识不强。而这些年,他觉得这三点都有所改善。丁贞女士作为家长代表参加了儿子的高中毕业典礼,也圆了自己的梦想:“看到过国外学校的毕业典礼,当时就很羡慕。开家委会时,我们提出让更多的家长参加孩子的毕业典礼,而不只是那些好学生的家长。学校对我们的建议非常重视,想方设法解决了最棘手的场地问题。”
这只是一个开始。“学生对有些事情不太珍视,只有回过头来才发觉它的宝贵。”曹斌校长希望毕业典礼的“最后一课”能构成学生日后对母校回忆的一部分,也能成为感恩教育的一部分。丁贞女士补充道:“我儿子未来会体会到今天曹校长与他合影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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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我对你说过:“高中是人生最重要的年华。”这并不完全是一句真话,事实上,人生的每一天都是重要的,作为一个走进社会进程的人,也许你才刚刚开始。所以,你要走好后面的每一步。记住,永远应该先脚踏实地再仰望星空。
记得我对你说过:“多做一点题目,这些题目都很重要。”这基本上是一句假话。据说数学大师陈省身生前在南开校园里散步,一个女孩向他讨教三道中考数学题,老人家竟然一题也不会,女孩骇然:“您到底是不是陈省身?”答曰:“我是陈省身,但我不知道你问的是不是数学问题。”这实在很悲催!是的,由于考试制度的问题,中学里充斥着大量毫无意义的虚假习题,它们并不是真实的学科问题,其唯一的指向就是那份高考试卷。请原谅我因善意而对你说了假话。好在我们凭着复旦附中的良心,教学中尽可能弥补应试教育的过失,用各种方式还原学科的本来面目,呈现其独特的庄严和理性,使你能体验到它超越寻常的美丽。期待你们进入大学以后,也不要陷在题海中不能自拔,而是直面学科的基本问题,勤思考,长智慧,为心灵留足放飞的时空。
记得我对你说过:“美是真的光辉!”这永远是一句真话。当你们轮流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书写这句格言的时候,一开始可能仅仅是好玩,我想现在应该是深有体会,期望将来你能用行动来验证,不停地循着美去追寻真! ——复旦大学附中张雪明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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