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点观察
那些正在掌控各种荣誉的人们,你们以利益赢得通行证,但必将成为不健康社会生态中的一环
一些真相在被质疑,更多的真相在被道出:18日,针对控烟协会致函要求撤销中国烟草总公司获生态贡献奖一事,该奖项的主办方中国绿化基金会称,此次评奖以捐款金额作为主要参考标准,中国烟草总公司去年共捐了1亿元用于促进绿化,并综合其他情况,决定授予该公司“2011生态中国贡献奖”。但因奖项已经颁出,很难撤销,不然对其他获奖单位也不公平,“但明年会更慎重,把行业对公众的影响考虑进去”。(7月19日《京华时报》)
作为一个有着正常判断力的普通人,当中国烟草总公司竟然也获得“2011生态中国贡献奖”,不得不说我是五味杂陈的。即便主办方给出了其有着巨额生态捐款“贡献”的理由,它也实在不禁一驳。既然奖项被冠以“中国”之名,那么就必然要求获奖者有着超众的生态作为。不错,1亿元的绝对值是“卓尔不群”,但较之中国烟草总公司动辄几个亿的日均利润,它实在难言大的“贡献”。再将这种不值一提的绿化捐款,比较烟草种植与卷烟生产过程中对资源、生态的巨大破坏,中国烟草总公司实在与“生态贡献奖”距之甚远。
这些是并不难厘清的常识,值得玩味的其实更是奖项主办方的说辞:奖项已经颁出,很难撤销,不然对其他获奖单位不公平这不免令人莫名惊诧,既已遭遇社会舆论的强烈反弹,撤销不就是顺势之举吗?而让一个名不副实的得奖者与之并列,对其他获奖者就公平吗?究竟是很难撤销抑或不愿撤销呢?一切也许还不能下定论,但或许正如网友们所指出的,“烟草荣誉”岿然不动正在成为非小概率事件。无论是此前研究“减害降焦”的谢剑平当选“烟草院士”,与“卷烟技术入围科技进步奖”,还是今天的“生态贡献奖”,社会的质疑一直在众口汹汹,口水中这些奖项最终都无伤分毫。
原因何在?一切或不是无缘无故的,烟草经济与烟草影响力莫不隐隐约约显现于其中。“2011生态中国贡献奖”以捐款金额为主要参评标准,1亿元对中国烟草总公司虽然只是“小数字”,但相对其他的参评单位,已是绝对领先,主办者自然畏惧于轻易拿下该奖项；说到“烟草院士”,当烟草财税收入早成为许多地方的经济支柱,地方政府与得利者,当然也就会助力其进入院士行列；至于“卷烟技术入围科技进步奖”,它的逻辑也差不多,无非是烟草资本与其衍生的力量在成为“看不见的手”,执意要在公众的非议中作为,寻求可展示之机会。
肆意展示的“烟草荣誉”,折射出的正是如此深度的改革悖论:一方面,控烟已是国家意识,伴随着世卫组织《烟草控制框架》宗旨在我国的生效,种种控烟的制度设计正在逐渐出台与推进,民间控烟组织也层出不穷；但另一方面,由于其强大的经济附着力,烟草产业开始与地方利益、行业利益紧紧捆绑在一起,它不可避免地变为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具有强大而无处不在的博弈力。烟草经济这只看不见的手不仅正在影响学术、科研与地方经济,也正在影响我们的公共生活。曾有论者称,较之控烟,这是冰与火的悖论,但它的确是坚硬的事实。
归根到底,“贡献”并不大,且还同步破坏着生态有损着公众的健康,中国烟草总公司获得“2011生态中国贡献奖”,无论如何都是一种讽刺,但它的难撤销不过再次验证了最真实的烟草寓言:我们早已经生活在一个无法回避的烟草影响力时代。当然,作为一家国有公司,中国烟草总公司本身并无原罪,所以,更值得思考的问题其实在于其背后的诸多矛盾,以及纠偏路径:如何祛除地方政府与烟草财政之间的深度关联?如何以切实的控烟举措来消弭烟草行业对公共领域的渗透力?
只有痛下决心,深度弥合其中的疏离,烟草经济才能渐向合理与正义,种种“烟草荣誉”也才会雨打风吹去。否则,所谓的“2011生态中国贡献奖”只会徒增笑尔。尽管依旧可能是奢望,群情激昂下,我最后还是希望主办者能撤销中国烟草总公司的生态贡献奖项。倘若不能,我只能默默写下这样的颁奖词:那些正在掌控各种荣誉的人们,你们以利益赢得通行证,但必将成为不健康社会生态中的一环。这是一个普通公民对于烟草企业获得生态贡献奖最真实的态度。(王聃)
（王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