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数培训为何屡禁不绝？奥数培训到底归谁管？最近两个多月，北京市连续发布“禁奥令”，对奥数培训挥出重拳，但市场上一些培训机构依然在从事奥数相关培训。面对政府的严厉政策，奥数培训如今是以怎样的面貌出现的？奥数培训屡禁不绝的症结何在？本报记者日前进行了深入采访。
记者调查
奥数培训“改名换姓”
培训内容和师资不变
北京海淀区一小学五年级学生刘晓目前正在学而思上“数学思维培训班”。据他的家长介绍，北京市“禁奥令”发出后，培训机构表示学生“既可以退班、又可以换班”，但结果，所有孩子无一例外选择换到了所谓的“数学思维训练班”。记者在培训机构上课现场看到，所谓思维训练，其实与奥数训练无异，所学内容也基本与奥数相同，甚至连老师都一样。
记者调查了解到，北京的奥数班停办后，一系列“替代品”纷纷出现：“数学思维训练班”、“数学拓展”、“快乐数学”、“升学指导”等等，但事实上，就是奥数班改头换面的产物。记者在海淀区中关村二小门口看到，经常有发放小广告的人出现，而广告的内容正是奥数，只不过将“奥数”二字用黑笔划掉，家长们一看就能判断出来这是奥数。现场的家长刘先生表示，“与其说这是掩饰，到不如说是示威！”
记者向有关教育培训机构询问奥数班价格。几乎所有教育机构都告诉记者，现在已经没有“奥数”班了，不过有数学拓展班，和奥数的效果一样、价格也一样。那么，参加奥数培训还有助于升学吗？面对记者的疑问，学而思教育的工作人员表示，“数学思维培训班是小升初的先锋和领航班。”
北京西城区一小学六年级学生陈磊向记者表示，他已经参加了几期某培训学校的“升学指导”培训班。培训班上所给的各个学校小升初试题，虽没有明显告知要考“奥数”，但是数学试题中除了基础题，还有附加题。基础题目很简单，不是学生们的赛场，而附加题则必须用奥数或者更高年级的知识才能解决，更像是“数学体操”。陈磊的妈妈向记者抱怨道：“人家没考奥数！人家考的是数学拓展！人家合法！没有奥数，还可以有奥英、奥语……”
陈磊说：“家长们说，升初中不用还可以初中、高中补充用，多学点东西总会有好处的”。据了解，这也是报奥数班家长的主流思想。
在“E度教育论坛”，记者看到关于小升初的讨论异常激烈，关于“是否取消奥数”的讨论一直被“置顶”。网友当中，支持取消奥数的不到一半。家长们普遍反映，奥数只是手段，不是目的。一位家长这样写道：“没有人愿意给自己孩子增加负担，但我们必须要考虑他们的前途、他们的人生。”
深度追踪
培训机构超范围经营现象严重
学而思不具备奥数培训资质
虽然教育部门负责审批发放社会力量办学许可证，但面向中小学升学补习的众多机构，基本都未经教育部门审批，而只是工商部门颁发的营业执照。
以学而思为例，记者登录北京市工商局网站，在“企业信用”一栏中输入关键字“学而思”，共得到10条结果，包括“北京学而思教育科技有限公司”及其位于丰台、朝阳、昌平等3个区的9家分公司。
那么，学而思是否具备开展奥数培训的资质呢？先说分公司，9家分公司登记注册的经营范围均为“技术咨询”、“技术服务”，显然不具备从事教育培训的资质。另外，学而思的企业登记信息显示，该公司并没有在海淀区开办分公司，但学而思网站却显示，该机构仅在海淀区就拥有21家分支机构。
《北京市民办非学历教育培训机构设置管理规定》中有这样一条：民办非学历教育培训机构变更办学地址或在审批机关批准的区域以外增设教学地点，应重新办理审批、登记手续。民办非学历教育培训机构，在审批机关批准的区域内增设教学地点，应当报审批机关备案。但是，记者登录北京市工商局海淀分局和海淀区教委网站查询，均未发现这些分支机构的备案信息。
这些总部下设的众多分部，以公司名义开办课程辅导班，是否符合法律法规？北京亚奥律师事务所主任律师魏胜指出，任何公司或分公司在未获得办学许可证的情况下从事教育培训，均属非法经营，所在地工商局有权查处。
那么，学而思总部是否具备举办奥数培训的资格呢？记者在海淀区教委网站“民办培训机构”一栏中查询到了该公司的备案信息，显示其注册名称为“北京市海淀区学而思培训学校”，而“办学内容”一项则写明：艺术类、英语，并不包括奥数甚至数学相关培训内容。
症结所在
培训机构以公司名义注册
教育主管部门面临监管难
记者调查发现，很多从事教育培训的机构甚至没有在教育主管部门备案，而只是在工商部门以公司的名义注册。
新航标教育是一家中小学课外辅导机构，在其公司简介中写道，目前在全国已经拥有了包括北京昌平校区，北京人大校区、北京公主坟校区等20多家分校。在北京市工商局网站上记者查询到，该公司注册地址位于海淀区苏州街，公司全称是“北京新航标文化发展有限公司”，其经营范围是“组织文化艺术交流活动；技术推广；教育咨询；企业管理咨询；承办展览展示活动；计算机技术培训；投资咨询；投资管理。”不难发现，在众多经营项目中，与教育培训沾边的是“教育咨询”。该机构在海淀区拥有两个校区，但是记者在海淀区教委备案的200多家民办教育培训机构的名单中，并没有找到新航标教育的记录。
为什么很多培训机构从事中小学课外培训，却只以公司的名义注册，而没有在所在地教育主管部门备案呢？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告诉记者，“如果注册一个纯粹的教育培训机构，需要当地教委审批，手续等方面比较麻烦，但是注册成科技文化之类的公司就容易多了。”
按公司注册却开展课程辅导培训，无异于“挂羊头卖狗肉”。《民办教育促进法》中规定：“在工商行政管理部门登记注册的经营性民办培训机构的管理办法，由国务院另行规定。”但是，国务院至今未就经营性民办培训机构制定“另行规定”。魏胜律师表示，在国务院没有就经营性民办培训机构制定管理办法的情况下，在工商行政管理部门登记的企业从事教育培训业务便无法可依。
那么，这些以公司名义注册的培训机构到底归谁管？魏胜表示，在当地教委备案的民办培训机构，自然归教育主管部门管。此次北京市教委发布“禁奥令”，对这些机构就很有约束力。但对于那些以公司名义注册的培训机构，教委要管就很困难，因为它们是在工商部门注册的，并未在教委备案，事实上归工商部门管理。“如果其经营事项超出了经营范围涉嫌违规，工商部门有权予以查处。”
工商部门回应
针对违规经营行为会采取行动
记者日前联系到了北京市工商局宣传部门的负责人，他表示，政府有关部门针对某一具体问题发布的通知，比如奥数培训问题，北京市教委一般不会与其他有关部门一起联合发布通知。那么近期北京市政府接连发布“禁奥令”，是不是对一些以公司名义注册的培训机构就没有约束力呢？该负责人表示，如果企业经营的项目未取得行政许可，工商部门会采取行动，他表示，工商部门会做管辖范围之内的工作，针对一些社会热点问题采取行动，但这并不意味着要公开表态，“该做的事情工商部门会去做，但不一定要说。”他说。文/本报记者 杨国营 实习记者 孙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