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教室送水、往教育局送文件，这是35岁校工付师傅“表面”的工作，而背后，他还坚守着更为重要的任务——时刻坐在11岁儿子成成(化名)身边“监督”他学习。
昨天，付师傅在儿子就读的小学已经“潜伏”工作了整俩月，每月收入1300元，而他之前是城东西北轻工批发市场一家大型电器批发店老板，年收入百万元。
校车上咋少了一个娃原来他钻在车座底下
11月13日下午5时，记者来到付师傅儿子就读的城南一小学，学校已经放学，校园只有他和儿子。
“孩子们都放学回家了，我得看着儿子把作业写得差不多才能回去，要不他回去更不好好写了。”在学校里的一间休息室，付师傅正辅导儿子写作业，他说这间休息室是学校领导考虑到他要照顾儿子，特意为他们安排的。说起在儿子学校当校工，付师傅一脸无奈。他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儿子，而在当校工前，他已在另外一所小学全职陪读了整一年。
“从小就调皮、贪玩，光幼儿园两年就换了5所。”付师傅说，儿子5岁时曾在城东一家幼儿园就读，那时店里生意非常好，他和妻子顾不上孩子。有一天，他突然接到幼儿园老师的电话，说孩子不见了。
“幼儿园离我店很近，几分钟我就过去了。”付师傅说，孩子是下午放学回家时不见的，老师告诉他放学上车时确实是12个孩子，而到地方再一数成了11个了。“老师怎么数都少了一个。于是，校车又拉着所有孩子开回了幼儿园。”付师傅说，园长用花名册一核对发现，少的正是儿子成成。
“老师挨个去问孩子们有没有见成成，问到最后一个时，娃才说他在车座底下钻着呢。”付师傅苦笑着说，当时他把成成从车座下拉出来时，他却瞬时逃脱了，“边跑还边向园长做鬼脸说，你来追我呀。”
昨日，记者向成成当时就读的幼儿园核实时，虽已过去多年，幼儿园李老师一下就想起了他。“还不止这些呢，当时他经常和其他孩子打架。”李老师说。
付师傅说，后来他也问过儿子为啥要这么做，孩子只说“这样很好玩。”
老师让他管笤帚簸箕没想到谁拿他就打谁
付师傅说，幼儿园儿子就是这样“连滚带爬”过来的，想着以后上了小学，可能会变好，可后来发生的事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第一所学校上了不到一个月。”付师傅说，儿子7岁时在城东一小学就读，没几天就出了问题。
“上课不听讲，也不写作业，总在玩。”付师傅说，那时孩子有了问题，老师就把他叫到学校，他曾站在教室外连续观察孩子3天。
“他把自动铅笔和圆珠笔卸成零件，再和尺子、橡皮拼成各种图案，有时老师正上课，他就从窗户跳出去，跑到操场玩。”付师傅说，后来老师让他管理教室后的笤帚和簸箕，没想到谁拿他就打谁。
“班里同学都被他打了，老师说啥也不让上了。”付师傅说，随后他只好把儿子送到了临潼一家寄宿学校。
“刚去第一天，他就和校长‘谈判’：你让我玩一个星期，我要好好参观一下学校，一个星期后我一定上课。”付师傅说，随后儿子就一周没上课。
“他在学校到处转，连校长的花园都踩了一遍，以前从没孩子敢去。”昨日，成成当时的班主任张老师说，成成思维清晰，口才也好，他曾在一次升旗仪式时，面对1600多名师生滔滔不绝讲了10多分钟。
“上了两年，最终还是因为打架又被学校送了回来。”付师傅说，随后他又给儿子找了两所学校，但都因同样的问题而被“退学”，渐渐地，儿子的学习问题成了他和妻子吵架的根源。
“那时生意忙没时间管娃，一生气上手就打，有时打得重了，孩子妈妈就不愿意了。”付师傅说，“有次吵架后，媳妇很认真地说，孩子再管不好，就跟我离婚。”付师傅说，这时他才真正认识到孩子教育的“重要性”。
去年他放下生意每天陪儿子上学
“第四次给孩子转学后，我就停下了店里的工作开始全身心陪他。”付师傅说，去年9月10日起他就把生意全部交给妻子打理，而他每天陪着儿子上学。
“当时他在未央区一所小学读书，我还每月花了3000元请了一名特级教师辅导孩子。”付师傅说，怕影响老师，上课时他就站在教室楼道里时刻“监督”儿子，课间时他会根据儿子的表现和他沟通，但问题还是来了。
“就因为一句口角，他拿起板凳砸向同学。”付师傅说，他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也就十余秒，等我进去，同学头都被打破了。”
付师傅说，他只好给儿子再次转学。今年9月，儿子转到了现在就读的小学，也是第五所学校。
“就怕他出啥问题，他上课时，我天天站在门口等他下课或者等老师打电话。”付师傅说，他不敢离得远，这样老师一打电话他就能及时赶到教室。“站了10多天，学校领导就知道我陪读的事情了。”付师傅说，那段时间学校刚好缺校工，他便成了学校一名校工，每天负责给教室送水、给教育局送文件。空闲时，他就到教室“监督”儿子学习。
“学校不仅安排了一间休息室，还允许我到教室和儿子一块听课。”付师傅说，两个多月来，儿子学习有了很大进步。
“作业还是不好好写，得有人看着。”13日，在和付师傅采访的两小时内，记者看到，成成仅写了两行，20个汉字。
昨日，成成的妈妈说，她还要照顾上小学一年级的女儿，而成成则全由丈夫“负责”。“生意我一个人打理，每月比过去少收入了近万元，但非常支持他全职陪读。”成成妈妈说，“以前总是忙生意，疏忽了孩子的管教，孩子学不好，挣再多的钱有啥用？”
本报记者 周金柱
老师这么说……
昨日上午11时许，成成第四节课是数学课，闲下来的付师傅陪儿子上课。
“他爸爸在时，他还挺老实，他要一个人，就会在那玩。”成成的数学老师赵老师说，班主任还在第一排为他开辟了“专人专座”。“他一个人坐，他爸爸常陪他上课。”赵老师说，成成已经上四年级，但刚入校时连汉字、拼音都不会，课堂上不听讲，也不写作业。
赵老师分析说，成成的个案主要还是没有养成学习和听课的习惯。“他潜意识中没有上课的概念，思维很活跃，但很容易跑偏。”赵老师说，现在有了家长的强行“介入”，孩子学习有很大进步，数学成绩从刚入校时的9分，到模拟考试时的42分。
“其实他很聪明。”赵老师说，她曾教过多名这样的孩子，问题的根源还是家庭教育不到位，以及过早把孩子送到寄宿学校。
“七八岁的孩子正处于安全感形成期，家是孩子最大的安全感来源。如果过早把孩子送到寄宿学校，孩子心理可能产生不信任感甚至叛逆。”西安舒雅心理咨询中心首席咨询师张芳说，有的家长忙于生意指望学校代替家长来教育孩子。“其实这是不对的，对于年纪小的孩子，家庭教育的作用往往更大于学校的教育。”张芳说。
对话孩子父亲
记者：是什么让你决定放弃生意，“专职”陪读的？
付师傅：为孩子的问题我和媳妇常吵架，她有次很认真地说，孩子要学不好，就和我离婚，这让我意识到孩子教育的重要性。
记者：孩子小时候，你是否很少管过？
付师傅：几乎没管过，那时生意好，我和媳妇都疏忽了对孩子的管教，我甚至还带他去第四军医大学做过智商测验，也找过心理医生，医生说他智力很正常，而且也不是多动症。
记者：你现在全职陪读，店里生意有没有受影响？
付师傅：肯定有影响啊，我做电器批发近20年了，很多顾客和厂家都只认我，我一走，每月少挣近万元。不过我现在明白，挣钱再多，孩子教育不好，也没用。
记者：那你会这样陪儿子到啥时候？
付师傅，最起码等小学毕业吧，希望小学这几年能培养他良好的学习习惯，以后上初中、高中就不用太费心了。
孩子父亲的时间表
昨日，付师傅说，成成现在已经有了很大进步，但经常会有反复，而且写作业速度非常慢，同班同学1小时就能写完的作业，他要花费4小时到8小时，为此他一天的时间基本都是在陪儿子上课、写作业。
老师在课堂上表扬成成，他高兴地靠在爸爸身上 本组图片由本报记者 汤继颖 摄
由于写作业慢，爸爸辅导成成
凌晨6时30分起床(做早餐)→8时到学校(送水、送文件)→8时~11时40分(陪儿子教室上课，“接待”同学“投诉”)→中午12时~下午1时40分(吃饭、休息)→下午2时~4时10分(陪儿子教室上课，“接待”同学“投诉”)→下午5时~6时(吃晚饭)→晚上6时~9时(陪儿子在学校写作业，可做大部分)→晚上10时~12时(儿子剩余作业写完，睡觉) 凌晨零时~次日凌晨1时(父亲替儿子整理书包，洗漱、睡觉)
孩子成绩表
数学成绩：初次考试：9分，模拟考试时的42分、31分、62分
语文成绩：初次考试：10多分，到现在30多分
